童年的记忆里有一条波光摇曳的小河叫做克鲁普河,嫩绿的草,圆润的石砾,清亮和暖的阳光,爷爷宽厚柔软的手掌和慈祥的目光,奶奶做的好看的小布袋。
我最喜欢的游戏是往那条小河里扔石头,看着被石块激起的水花开心地笑。现在我还能够忆起当时我扔石块的滑稽样,拿着石块的手扬得老高老高,快快地跑到河边站定,然后使劲地扔出去,有时候还会溅自己一身的水花,但却笑得更开心了,爷爷被我逗得哈哈大笑,从草丛里捡起一块石头扔给我看说不要那么扔,会把衣服弄脏的。他回去后讲给奶奶听,奶奶的眼睛都笑成月牙了呢。
夏天及初秋天晴的时候会硬拉着爷爷叫他带我去那里,爷爷就在小布袋里装上我喜欢的食品拉着我的手缓缓地走,山路很干净,行精灵很少很少,还会经过一座桥,记得当时我走在上面总在担心桥会不会忽然崩塌,然后想象我尖叫着被卷入汹涌咆哮的河流中去,而现在我偶尔回到伯塔纳农场又走上那座桥的时候竟然还会担心起那个毫无必要的担心。
那时走在街上我的视线越过低矮的平房可以看到远处山顶上皑皑的树林,偶尔还可以看到翱翔在蓝色天际的鹰……
精灵的一生中最最纯洁最最恬淡的一段时光。
我现在很少看到他们笑得那么开心了。我是个不好的孙女,很让他们操心,还会让他们生气,他们不理解我时会和他们顶嘴,会狠劲地摔房间的门。
我多想抱着他们说,我是多么爱你们。可是,我哪里有资格?我连体谅他们都没有做到……
刚刚起身去要走的时候又听到奶奶的咳嗽声了。奶奶身体很不好,她的脸被刺激性很强副作用很多的药物弄成土黄色了。她的头发也越来越少,记得他六十多岁的时候还有很多很多的黑头发,梳着很长很长的辫子,闲不住的手做这又做那。现在她把头发剪得短短的,可每天还是有许多花白的头发缠在木梳上落下来,走路也颤颤巍巍的。她每天中午很早就准备午饭,好让我一回到家就能马上吃饭,好让我能多睡十多分钟。我真是好吃懒做。
奶奶常常失眠,她一旦被吵醒就再也不能安然入睡。可我却经常熬夜,经常听音乐。
我是个不孝的孩子,我只能拿出还算像样的工会前三百名成绩安慰我的家精灵,我只能经常熬夜以便到时候我能拿出还算像样的成绩。
我希望当我成器的时候能够好好地好好地孝顺他们。我不敢告诉他们我已经忘却了愤怒和光明的仇怨。
落满路面的枯叶被踩出诡异的时光图腾。
苍翠的是远处山峦的勃勃生机,模糊不清的是蠢蠢欲动的哀伤,连绵不绝的是眼前正在翻涌的欢乐。
他站在高高的地方兴奋地将他小时候爬过的山指给我看,我看到绚丽的快乐在他灼灼的眼眸中迸射出耀眼的星火。我第一次明白原来别精灵的快乐是可以被真切地看到的,清晰得好像自己也曾拥有过一样。
我并非一个喜欢忧郁喜欢动不动就掉眼泪的精灵,我珍视我的眼泪,相信它们中的任何一颗曾经都是苍穹中璀璨的星。所以,我喜欢温暖的事物和充满温情的精灵们。喜欢精灵潮涌动的大街,喜欢广场上放风筝的老精灵,喜欢妈妈温柔的微笑,喜欢夏天繁密的树叶间跳跃不定的阳光,喜欢和朋友在繁华的夜市上尖叫着奔跑,喜欢小孩子拉着手叫我“姐姐”,喜欢风之丛林的开满遍野的花,喜欢清晨在河边看碧绿的水,喜欢风吹着头发发出“哗哗”的声音……
我就是那样那样的爱着这个世界,爱着这个小小的城镇。我并不奢望每天都能有这样那样的幸福,我只想每天微笑着面对一切风平浪静和一切暗流汹涌。我希望我的文字绽放出一朵朵的热情,希望我小小的喜悦能够传递给别精灵,哪怕那些欣喜只能让别精灵高兴一瞬间。可是我写着写着总会陷入细小繁多的感伤,我没有那么多的绝望,没有那么多的哀愁,可当那些琐碎的忧愁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时我连反抗一下的余地都没有,思绪顷刻间就被占领了。
留下的是残败的欢乐和……和什么呢?
茫然无措的手如果能够紧紧相握,那么,那柔软的手心会不会开出馨香的蓝色花朵?
我是天秤座的女生,但我双重的性格并不平衡。
艾尔博格很喜欢关于星座的书籍,她说他们巨蟹座的精灵都是外表专一,花心大萝卜的实质藏在内里,而我们天秤座的就恰好相反――花心大萝卜的外表,专一坚定的内心。她说,你看啊,这简直就是真理,我就好像是个西装革履的大色狼,而你是披着色狼外衣的好女生。我淡淡地笑了笑,悄悄想,难道我们白精灵也和那些精灵类一样。
我们成为朋友的过程多少有一点戏剧化。我正式离开爷爷奶奶走出村子的时候,在尔博格哨兵队长大精灵那里报道,他那里精灵声鼎沸,但到后来精灵声鼎沸就变成了鸦雀无声,这是由于很多精灵无法适应小镇子的安宁――他们不能接受一个微波炉忽然变成了冰柜或一个冰柜被施仙术似的化作一个微波炉。
精灵声鼎沸的时候我和艾尔博格互不理睬,后来她跟我说因为当时她工作上的上的业务好繁忙好繁忙的。
一次晚上我玩到两点多又遇到艾尔博格她还在那里站着,无聊到极致的我就主动搭讪。
然后我们在网上忧伤快乐谩骂叽叽喳喳了半个多小时。
然后第二天我们就成了朋友,好像特别天经地义,特别理所当然。就像,嗯,让我再说句庸俗的话吧,像是早就认识几百年了。
我和我的朋友们打打闹闹,没心没肺地夸张地笑,在川流不息的精灵群中放声尖叫,每天有讲不完的话,每天有不厌倦的拥抱,我们不是孤寂的精灵,温暖自己身体的不仅仅只是自己的体温。可是,有精灵说我孤傲清高不可一世自私冷漠没精灵情味,我没办法说什么,很多时候我是个理智的精灵,所以我沉默。我承认除了我的朋友们以及我感兴趣的精灵们之外我对于其他精灵确实没有交流思想的那种期冀。这么说来我确实是冷血的魔物。
精灵不是寂寞的,但身上天生具有寂寞的气味,所以一个精灵心里的位置就那么多,占满了就没有了。嘉宾席的座位是专门为某些精灵留着的,虽然主办方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些精灵,其他的来客只能坐普通的位置。匆匆来,匆匆离。
候车室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失真的光影不停流动,彼此陌生的精灵们在浮光掠影的仙境中开心地做着追来逐去的游戏。
我喜欢跑步。一个精灵。太阳不粗暴夜晚不寒冷的天气里,杂乱无章的思里。
心脏跳动的声音会显得格外真切,不愧是精灵体生命中心,声音极具生命力,像是稳健的鼓点敲打出了让沙漠变绿洲的奇迹。
长长短短的头发扬起来会发出细小的响动,这让我想起夏天风中摇荡的芦苇丛发出让精灵安然的声音――少许清灵,几丝纷乱,一点点的暧昧和寂然。